我忠心的秘书属于那种履行职责一丝不苟的类型,众所周知这意味着物极必反,超出界限,把五个指头都伸进牛奶杯里就为了拈出一根可怜的头发丝儿。
我忠心的秘书负责,或者说希望负责我办公室的一切事务。
我们整日里为争夺管辖范围而展开热情洋溢的战斗,微笑着进行侵蚀与反侵蚀,奇袭与撤退,囚禁与解救的往来反复。
然而她有工夫打理一切,不仅谋求办公室的主宰权,甚至连一切细节都不放过。
例如关于词语,她没有一天不去打磨,梳理,各归其位,调配粉饰以备日常所需。
每当我嘴边冒出一个多余的形容词——因为它们的产生超出了我秘书的控制范围,某种程度上也非我能左右,她早已铅笔在手,立即将其捕获处决,不容它与句子其他部分会合,借着疏忽或惯性逃过一劫。
如果它侥幸逃脱,哪怕仅在那一刻逃脱,她也会勃然大怒,将这些纸片丢进废纸篓。
她一心想令我的生活井井有条,任何突发情况都会引发她的高度警觉,竖起双耳,全神贯注,像风中的铁丝一样颤抖。
我不得不伪装出在写报告的样子,在几片玫瑰色或绿色的小纸片上写满我喜欢的词,写出词语的游戏,跳跃以及它们之间的激烈争辩。
与此同时我忠心的秘书在整理办公室,表面上漫不经心,实际上随时准备出击。
一行诗刚写到一半,开始得多么愉快,真不幸,我听到她可怖的尖叫要求审查,我的铅笔飞速奔向那些违禁的词语,匆忙划除,将无序化为有序,界定,去芜,焕发光彩,结果或许相当完美,然而这种悲伤无可排遣,这种在语言上背叛的快乐,这种领导面对秘书的无奈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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