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站在门口,说着他慢吞吞的英语,像说俄语那样打着嘟噜,听着就像旱冰鞋吱吱嘎嘎划过粗糙的人行道。
“谢谢您,长官,把我们迷途的羔羊带了回来。
我们开始着急了。
尤其是我太太。
我们十分感激。”
“爸爸,”
我轻声说,“他挺好的。
他喜欢犹太人。
给他倒杯水,留心观察,他会希伯来语。”
爸爸没听见,或许听见了,决定不予理会。
他说:
“至于小淘气,别着急,先生,我们来处理他。
再次谢谢您。
再见。
不然就说沙洛姆,平安。
我们犹太人数千年来一直习惯这么说,仍然是这个意思,尽管我们经历了一切。”
邓洛普军士用英语回答,但中间又换成了希伯来语:
“年轻人和我路上聊了聊。
他是个聪明、可爱的孩子。
请别太难为他。
承蒙你允许,我也使用希伯来语词汇沙洛姆。
平安。
愿平安归于近处的人。
愿平安归于远处的人。
26”
突然他朝我伸出胖乎乎的手,我的肩膀已经习惯,似乎仍在希望它的触摸。
他朝我眨眨眼睛,轻声说:
“东宫。
明天六点。”
我说再见。
谢谢。
我从心里谴责自己:无耻,说希腊语的犹太人27、走狗、胆小鬼、马屁精,你究竟为什么向他说谢谢?突然一股自尊的浪潮,犹如爸爸为使我终身滴酒不沾让我抿的白兰地,冲击着我。
我所学到的关于犹太人世世代代饱尝的所有蹂躏,还有高傲凛然的俘虏汉弗莱·博加特,都卡在了我的嗓子眼儿,我使劲地把握紧的拳头伸进口袋里。
我让敌人的手惊愕地悬在半空,直至他放弃此念,把握手转换成无力的招手。
他微微点点头,走了。
我的自尊丝毫无损。
我嘴里为什么再次感觉到背叛的味道,好像我一直在嚼肥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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