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没有几天,那家就打起团圆媳妇来了,打得特别厉害,那叫声无管多远都可以听得见的。
这全院子都是没有小孩子的人家,从没有听到过谁家在哭叫。
邻居左右因此又都议论起来,说早就该打的,哪有那样的团圆媳妇一点也不害羞,坐到那儿坐得笔直,走起路来,走得风快。
她的婆婆在井边上饮马,和周三奶奶说:“给她一个下马威。
你听着吧,我回去我还得打她呢,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!
没见过,你拧她大腿,她咬你;再不然,她就说她回家。”
从此以后,我家的院子里,天天有哭声,哭声很大,一边哭,一边叫。
祖父到老胡家去说了几回,让他们不要打她了;说小孩子,知道什么,有点差错教导教导也就行了。
后来越打越厉害了,不分昼夜,我睡到半夜醒来和祖父念诗的时候,念着念着就听西南角上哭叫起来了。
我问祖父:“是不是那小团圆媳妇哭?”
祖父怕我害怕,说:“不是,是院外的人家。”
我问祖父:“半夜哭什么?”
祖父说:“别管那个,念诗吧。”
清早醒了,正在念“春眠不觉晓”
的时候,那西南角上的哭声又来了。
一直哭了很久,到了冬天,这哭声才算没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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