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我的灵魂去那虚无之乡,
对身后的情况进行探访;
慢慢地他又回到我的身边,
回复说:我自己就是地狱,也是天堂。”
——奥玛·海亚姆《鲁拜集》
有一天下课后,我的一位学生告诉我,她打算根据菲茨吉拉德的英文本,重译波斯经典《鲁拜集》。
我当时有点吃惊。
据我所知,在中文世界,翻译过《鲁拜集》的人已多达五十位。
我所担心的是,《鲁拜集》虽然只是一本包含一百零一首四行诗的小册子,但对于仍在读本科的学生来说,翻译此作实属不易。
她是外语系的学生,看懂菲茨吉拉德的英文也许不难,但要弄清楚书中涉及的大量历史、宗教和文化典故,还得具备阿维斯陀、波斯、梵语以及拉丁文等相关领域的语文知识。
我唯有鼓励而已。
多年前,我在阅读列夫·托尔斯泰的《忏悔录》时,为查找一个典故的出处,偶然接触到《鲁拜集》。
这部由奥玛·海亚姆于十一世纪创作的四行诗集,使我对于“东方”
这一概念,有了更深的理解。
到了十九世纪初,菲茨吉拉德将它译成英语后,《鲁拜集》早已成为英语世界公认的经典。
我想,菲茨吉拉德显然不是第一个翻译此书的欧洲人,实际上,波斯文化对欧洲思想界的影响由来已久。
而波斯文化在近代启蒙运动中所扮演的角色,尤其值得关注。
孟德斯鸠曾用两个波斯贵族的眼光打量巴黎(《波斯人信札》),尼采的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中的那个“Zarathustra”
,即为波斯拜火教的始祖琐罗亚斯德。
歌德对菲尔多西的《列王记》十分称赏,他在《浮士德》中对“魔鬼与天使集于人类一身”
的思考,与《鲁拜集》中“人既是魔鬼,又是天使”
的描述如出一辙。
至于托尔斯泰那句“天国就在你的心中”
的名言,在《鲁拜集》中早已多次出现。
众所周知,波斯文化受到了印度和伊斯兰文化的影响,也深刻地影响到希腊文化。
而拜火教最早是由说阿维斯陀语的雅利安人所创立的,其先知琐罗亚斯德的出生地,很可能是在今天的阿富汗。
这片横跨欧亚非的广袤地区,历来被称为文明的摇篮,这一地域的文化与世界文明史的进程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关联?不免使人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。
作为一个中国读者,我们在阅读《鲁拜集》时会感到十分亲切。
书中哀叹人生苦短,劝人及时行乐的哲学理趣,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比比皆是;它既反对禁欲,同时又反对纵欲,拒绝天堂和地狱,重视合理的人生享受,与中国文化的世俗伦理也多有暗合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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