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波洛妮亚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打量他,到了这时候她才惊讶地发觉,那双历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竟然染上了恐惧和疲惫。
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,当初安排他去做生意时,艾波洛妮亚就想到过这一天。
因而她只说:“也不是我能掌控的,局势瞬息万变,我们需要你,阿奴帕斯。
今晚好好睡一觉吧。”
她的眼神是平静的,并非胜券在握,仅是一种无惧风雨的笃定与自信。
站在门厅的辉光里,犹如一面踔厉的旗帜。
皮肖塔心知没有吉里安诺和艾波洛妮亚在后方的支持和搏杀,他所谓的生意比浪花还脆弱,轻而易举化为泡影。
直视那双棕中带紫的眼睛,他只认真说:“所以,我想让迈克尔参与进来,多一重助力,多一分胜算。”
一改云淡风轻,艾波洛妮亚别开眼,视线落在门厅上方的水晶灯,黄铜卷叶的灯枝如藤蔓般细密交错,流光溢彩的灯盏,仿佛一场永不散席的美梦。
掌心依稀残存某人大手握住的触感,她只淡淡反问了一句,“如果你遇到了心爱的姑娘,你会让她参与进来吗?”
皮肖塔一怔,陷入沉默。
柏油铺就的道路平稳顺滑,两侧路灯几乎连成白线,不断向后飞过。
迈克尔向后看去,巨大巍峨的城堡快速隐没于黑暗。
车内一片昏暗,浅淡的光线勾勒轮廓。
吉利安诺亲热地拍了拍美国人的大腿:“我很高兴今天能看到你。”
“哦?”
这位□□继承人误以为艾波洛尼亚邀请了迈克尔,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,开玩笑道:“艾波可从未和男人跳过舞。
我们确实可以讨论嫁妆了。”
心里却不以为意。
鲜花着锦、烈火烹油,他们从事的工作是在刀尖起舞。
一旦出事,根据缄默原则,不知情的家人将被视作平民放过。
艾波只会像对待父母兄弟一般,用谎言编织起一座安全的港湾,保护她的丈夫。
而不是像今天这样,这个美国人像道具般被摆弄。
迈克尔半真半假地说:“图里,虽然这么说实在丢人,但我无法确认她是否真心喜欢我、真心想要嫁给我。”
吉利安诺并不擅长撒谎,只能迂回地安慰:“她看你的眼神,就和西多尼亚看我时一样。
你应该能理解,被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一瞅,我恨不得连心都剖出来。”
“确实。”
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女孩的笑颜,当她对他笑时,他的灵魂都会下意识蜷缩起来。
但随即,那张老迈丑陋的脸如附骨之蛆般出现,黑暗中,迈克尔脸上的笑意消弭殆尽,他不动声色地问:“除了维太里先生,在婚礼之前,我还需要征求其他长辈的同意吗?”
吉里安诺大咧咧地说:“不用。”
车外是平稳行驶的呼呼风声,偶尔有一两只飞虫撞上挡风玻璃,
()化作一滩虫泥。
“是吗?()”
在这样的环境里,迈克尔的声音格外沉静,他解释道,艾波说赫耳墨斯是她的导师,我想他在艾波洛妮亚心里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,便也想征求他的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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