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人围在马号院子说事情。
我的身体刚好有大人的腿长,有时我从一个大人的两腿间钻过,头被一个东西碰一下。
男人的两腿间有一个东西,吊着的,像茄子像黄瓜。
女人的两腿间什么都没有,却有一种香味,像一朵花在开。
我五岁时闻到了那朵花的香味。
我碰见的全是人的下半身——我刚好长到能碰见人的下身。
我的鼻子闻见那地方的味道,眼睛看见那地方的动静。
我没吃几年粮食,就长大了。
我是怎么长大的,我不清楚。
坐在墙根儿打了个盹儿,就成大人了。
一个早晨醒来,我的鞋变小,裤腿变短。
我长大的时候,他们都小小的。
我的大哥、弟弟妹妹,从一岁往两岁三岁长,一直长到三十岁五十岁,一天都不落下,一天三顿饭,一天天地长啊。
每一年的麦子都没有漏吃,每一场雨都躲不过,每年冬天都要受三个月的寒冷。
那样扎扎实实的日子,让他们自己看来,是多么的平常。
而我,肯定把好多年月漏掉了。
有几茬粮食我没吃上,几个夏天的太阳我没晒,有几口气我忘掉吸了。
我无法按着年月把自己连起来,就像一根木头,锯成七八截子,谁从中抽掉了几截子,剩下的怎么也对不上。
有好些年,我不知道我在干啥,我丢掉了。
有时我回想起来,那几年我跑顺风买卖,穿过一座又一座别人的村庄,后来一想,全是别人在做那些事,我在哪里?我似乎哪儿都没去,我的日子被别人过掉了,我在另外的时间里看见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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