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安夜,没有预料到的情况。
他接到电召,其他医生因即将到来的节日都不在岗位。
一次地区医院的紧急状况,一桩拒绝接收的病例。
孩子的头和脸卡在骨盆上方。
阵痛加剧了挤压,小生命无法找到向下通往我们现实世界的出口。
胎儿头部压迫着母体的骨架。
对付这种状况只有动用产钳。
这是一种铁制玩意儿(不属于习惯剖腹产的今天,而是医生和助产士还有用武之地时的工具),它“夹住”
胎儿敏感的头部两侧,注意不伤害这颗柔弱的小脑袋,以一种“钢铁化为绕指柔”
的力量,把孩子从绝境带往希望。
“非蛮力”
,这意味着医生必须找到用力的支点。
不知道自己应如何“出生”
的小生命需要引导,同时还不能窒息。
医生身上每一块肌肉无不屏气凝神,他凭借产钳感觉,也通过它倾听。
在这平安夜即将到来的时刻,先前他喝了四瓶烧酒,为此神经隐隐作痛,但随即而来的事故使他重振精神。
手术的风险——对此他十分清楚——如同一次吸毒的体验。
当他对这个“最初的生命”
,对这个有着几十亿年古老构造、却对当下的一切都体察入微的蛋白质组成物体,施以毫厘计的产道牵引,他感觉自己就像古希腊罗马时期的船长,汗水顺着额头淌下。
兴奋的他,压抑着不让心里的激动蔓延到手掌和肘关节,那里现在接着胎儿,正往出口方向移动;小小的两条腿已露出一边。
他的两个手指稳住了嘴巴以下的颈部。
他把这个充满希望的创造物带往光明。
如同旷野里的牧羊人,接生婆拿着毛巾和热水在一旁等候。
她接过襁褓,竖抱着孩子以催促那第一声啼哭。
胎便排出。
接生成功,现在人们终于可以相互祝贺。
圣诞面包已经准备好,医生打包带回家。
这么晚回去过节,他必须带点什么来抚慰家人。
婴儿裹在温暖的被窝里。
母亲精疲力竭,一杯格罗格酒对她有益无害。
现在他动身返家,醉得一塌糊涂。
什么麻烦也没有,敌人也不存在,圣诞快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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